中医研究 ２０１０年ｌ１月 第２３卷 第１１期ＴＣＭ Ｒｅｓ．Ｎｏｖ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０ ＶｏＪ．２３ Ｎ０“ ．．５． 文章编号：１００１—６９１０（２０１０）１１—０００５—０３ ・学术探讨・ “心肾相交＂的理论渊源 徐 静 ，段学忠 ，孙英霞 （１．济南军区总医院，山东济南２５００３１；２．山东中医药大学，山东济南２５００１４） 关键词：心肾相交 中医理论发掘 中图分类号：Ｒ２２３．１ 文献标志码：Ａ 心肾相交是指人体阴阳二气交感合和的一种生 理状态。中医关于人体之气的阴阳互藏、阴升阳降 以及阴阳交感理论源于《周易》的卦象，尤其是“坎” “离”二卦。古代内丹术理论也源于周易的卦象，它 用“坎离交济”或“心肾交互”来说明人体的阴阳交 感变化。其思想逐渐影响中医学关于人体之气阴升 阳降理论的阐释，促进了心肾相交理论的形成。 １ 源于《周易》的阴阳互藏与阴阳交感 《周易》包括《易经》和《易传》。一般认为，《易 经》成书于殷周时期。《易经》的框架结构是由阴爻 和阳爻两个基本符号推演而成，由此排列组合成八 卦，“乾为天，坤为地，震为雷，巽为风，坎为水，离为 火，艮为山，兑为泽”。由此八卦再重迭为六十四 卦，所有卦象变化都由这两个基本符号的变化而来。 《易传》约成书于秦汉，《易传》的作者用阴阳范畴全 面解释了这对基本符号，提出“一阴一阳之谓道”的 对立统一原理。这一原则把阴阳上升为“范围天 地”、“曲成万物”的最高哲学范畴，并建立了一个完 整哲学思想体系。《易传》认为，世界上的许多现象 都具有阴阳的性质，不仅自然现象的气分阴阳，天 地、风雷、水火、山泽分阴阳，社会现象的君臣、父子、 夫妇可分阴阳，而且数学上的奇偶、品性上的刚柔、 道德上的仁义，以及行为上的屈伸进退等也都可分 阴阳。天地万物的变化运动都可归结为阴阳两种势 力的对立统一运动。一方面，它用“分阴分阳、迭用 柔刚”来强调差别、对立在变化中的作用；另一方 面，又主张“阴阳合德，而刚柔有体”，强调综合、统 一在物体形成中的作用。在分合的关系中，阴阳两 种对立势力在“相推”、“相摩”、“相荡”中造成无穷 的变化，这就是包含自然与社会在内的根本法 则——“道”。中医的阴阳互藏、升降与交感理论， 可能渊源于《周易》。 １．１ 阴阳互藏 《周易》卦象中，坎为水为阴，坎卦三爻，上下为 阴爻，中间为阳爻；离为火为阳，离卦三爻，上下为阳 爻，中间为阴爻。坎属阴，但内寓阳爻；离属阳，但内 含阴爻。古代哲（医）学家认为坎离二卦可说明阴 阳二气中阴中有阳，阳中有阴，即阴阳互藏。如《类 经・运气类》中所说：“天本阳也，然阳中有阴；地本 阴也，然阴中有阳，此阴阳互藏之道。如坎中有奇， 离中有偶，水之内明，火之内暗皆是也。” 古代哲学家认为阴阳互藏是指相互对立的阴阳 双方中的任何一方都含有另一方，即阴中藏阳，阳中 育阴。他们认为宇宙中的万物皆由阴阳二气氤氲聚 合而化生，故宇宙中的任何事物和现象都含有阴和 阳两种不同属性的成分。事物或现象的阴阳属性， 是依据其所含的阴性与阳性成分的比例大小而定 的。阳中涵阴，言属阳的事物或现象中也寓有阴性 成分，而该事物或现象的整体属性仍属阳；阴中寓 阳，言属阴的事物或现象中也有阳性成分，而该事物 或现象的整体属性仍属阴。其比例小者虽然不能代 表该事物或现象的属性，但它们对事物或现象本身 的生长、发展和变化有着及其重要的作用。古 代医家曾一度将人体阴阳二气中的阴中之阳称为真 阳或阳根，阳中之阴称为真阴或阴根（不同于肾命 学说之真阴真阳），以强调其重要性。如黄元御在 《四圣心源・劳伤解》说：“阴盛于下而生于上，火中 之液，是日阴根……阳盛于上而生于下，水中之气， 是曰阳根。” １．２ 阴阳交感 关于《周易》咸卦（艮下兑上），《彖》日：“咸，感 也。柔上而刚下，二气感应以相与……天地感而万 物化生。”阴阳交感理论便启于此，是指阴阳二气之 间相互感应而交合，发生相摩相错相荡的相互作用， 是宇宙万物生成变化之本原。 古代哲学家认为，精气（或气）是宇宙万物的共 同构成本原。由于精气的自身运动，产生了属性相 反的阴阳二气：阳气升，布散为天，阴气降，凝聚为 地。即《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所谓的“积阳为天， 积阴为地”，天气下降，地气上升，天地阴阳二气氤 氲交感，达到“和”的状态，则化生宇宙万物并推动 其发展变化。如《易传・系辞下》说：“天地氤 ・６・ 中医研究２０１０年１１月 第２３卷 第１１期ＴＣＭ Ｒｅｓ．Ｎｏｖ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０ Ｖｏ１．２３ Ｎｏ．１１ 氲，万物化醇；男女构精，万物化生。” 丹”，是指用炉鼎烧炼矿石药物所得的化合物；内丹 又称“还丹”，是指人体气功养生术。 在现存的炼丹著作中，东汉炼丹家魏伯阳所著 《周易参同契》是早期的炼丹著作，此书以《周易》阴 阳八卦思想为基础，吸取汉代象数派易学的成就，融 合黄老清静无为之说，形成一套颇为系统的理论，来 那么阴阳二气如何进行氤氲交感？《易传・系 辞下》日：“本乎地者亲下，本乎天者亲上。”天气虽 居上，但内涵地之阴气，即阳中有阴，有“亲下”之 势，故天气在其所涵地之阴气的作用下下降于地；地 气虽在下，但内寓天之阳气，即阴中有阳，有“亲上” 之势，故地气在其所寓天之阳气的鼓动下上升于天。 阐述内、外丹术。它认为在外丹的炼制中，《周 正如《黄帝内经素问・天元纪大论》所说：“天有阴 易》中乾、坤两卦可代表“炉鼎”（人体也是一种“炉 故能下降，地有阳故能上腾，是以各有阴阳也。”《类 鼎”），乾在上，坤在下。坎、离二卦代表属阴和属阳 经・运气类》亦言：“惟阳中有阴，故天气得以下降； 的“药物”，它们分别主要指铅与汞。在药物经不同 阴中有阳，故地气得以上升，此即上下相召之本。” 的火候炼制过程中，坎离交济，阴阳合和变化而成外 因此，阴阳互藏互寓是阴升阳降的内在基础。《素 丹。同时它也奠定了内丹术的理论基础。“还丹之 问・六微旨大论》又日：“升已而降，降者为天；降已 本，铅汞而已”，在《周易参同契》中，内丹术以铅代 而升，升者为地。天气下降，气流于地；地气上升，气 表人体的肾（精），以汞代表人体的心（神），认为二 腾于天。故高下相召，升降相因，而变作矣。”可见 者反复的交互作用，主导着人体健康的生命活动。 阴阳二气的交感相错是在阴升阳降的运动过程中实 它将心和肾等同地看作人体的两个重要生命根源， 现的。 应《周易》坎离二卦，人为地赋予它们人体之阴阳的 人是自然界万物之一。人类的产生，也是宇宙 秉性。孙思邈是著名的炼丹家，曾在《备急千金要 中阴阳二气相互作用的结果。如《素问・宝命全形 方》中直言：“心者火也，肾者水也，水火相济。”这种 论》说：“人以天地之气生……天地合气，命之日 坎离交济、心肾交互作用的思想，影响到中医学心肾 人。”古代哲（医）学家运用“类比”思维，认为人身是 相交理论的形成。 一个小天地。天地之气，不断通过阳升阴降和阴升 ２．２ 明代医家心肾相交理论的形成 阳降的运动，维系着宇宙万物的有序产生与发展变 明代周之干在《慎斋遗书・阴阳脏腑》中首先 化，人体内阴阳二气不停的升降协调，维持人体生命 提出了“心肾相交”这一生理名词，并用真阴真阳论 过程的正常进行。张介宾在《经附翼・医易义》日： （不同于肾命学说之真阴真阳）阐释了心肾相交。 “天地之道，以阴阳之气而造化万物，人生之理，以 其日：“天为阳，地为阴；火为阳，水为阴。天地，阴 阴阳二气长养百骸。”他们认为“阴升阳降”就如同 阳之定位也；水火，阴阳之生化也。以人身而言，形， “阳升阴降”一样，是宇宙中和人体内的阴阳之气的 阴也；神，阳也；心肾，水火也。心肾相交，全凭升降， 共同运行规律之一。《周易》中，坎为水为阴，坎卦 而心气之降，由于肾气之升，肾气之升，又因心气之 中间一阳爻，常被中医家借指为人体阴中之阳（真 降。夫肾属水，水性润下，如何而升？盖因水中有真 阳）；离为火为阳，离卦中间一阴爻，常被借指为人 阳，故水亦随阳而升至于心，则生心中之火。心属 体阳中之阴（真阴），故部分医家常用坎离水火二卦 火，火性炎上，如何而降？盖因火中有真阴，故火亦 来说明人体之气的阴阳互藏、阴升阳降和阴阳交感， 随阴而降至于肾，则生肾中之水，升降者水火，其所 如华佗在《中藏经・阴阳大要调神论》中日：“火来 以使之升降者，水火中之真阴真阳也。真阴真阳者， 坎户，水到离局，阴阳相应，方乃平和。” 心肾中之真气也。”张景岳在《类经附翼》中亦言： ２炼丹术影响下的心肾相交理论建构 “易者易也，具阴阳动静之妙；医者意也，合阴阳消 道家的炼丹术也源起于《周易》卦象之说，尤其 长之机。虽阴阳已备于《内经》，而变化奠大乎《周 是坎离二卦。其中，内丹术赋予心肾人体之阴阳的 易》。故日天人一理者，一此阴阳也；医易同源者， 秉性，认为二者之间的交互作用，主导着人体健康的 同此变化也……以疾病言之，则泰为上下之交通，否 生命活动。在内丹术语中，心肾交合就等同于坎离 是乾坤之隔绝。既济为心肾相谐，未济为阴阳各 交济。后世医家尤其是明清医家援道人医，将其进 别。”将心 肾等同于人体之阴阳进行论述。在《类 一步发挥，以说明人体的阴阳互藏、阴阳升降及阴阳 经・阴阳类》进一步用心肾之“真水”、“真火”来说 交感，中医心肾相交理论基本形成。 明人体的阴阳互藏。他说：“水润下而寒，故为阴； ２．１ 炼丹术对心肾相交理论的影响 火炎上而热，故为阳。水火者，即阴阳之征兆；阴阳 炼丹术分为“外丹”和“内丹”。外丹，又称“金 者，即水火之性情。凡天地万物之气，无往而非水火 中医研究２０１０年１１月 第２３卷 第１１期ＴＣＭ Ｒｅｓ．Ｎｏｖｅｍｂｅｔ ２０１０ Ｖ０１．２３ Ｎ０．１１ 之运用，故天以日月为水火，易以坎离为水火，医以 火也，火中生液，即真水也。阴中有阳，阳中有阴，水 心肾为水火，丹以精燕为水火。夫肾者水也，水中生 火互藏，阴阳交体，此又不可不知者也。”认为人体 气，即真火也；心者火也，火中生液，即真水也。水火 在生理状态下的这种“水火既济”表现为“心肾相 互藏，乃至道之所在，医家首宜省察。”又在《类经・ 交”的关系。 摄生类》中说：“坎为月为水，在人为肾，肾藏精，精 总之，明代部分医家以“心”代表人体之阳，“真 中有正阳之气，炎升于上；离为火为日，在人为心，心 阴”或“真水”为“阳中之阴”；以“肾”代表人体之 藏血，血中有真一之液，流降于下——此言坎离相交 阴，“真阳”或“真火”为“阴中之阳”。认为心受“真 之交构也。”用心肾之气的降升来阐释人体之阴阳 阴”或“真水”的牵掣，必需下交于。肾；肾受“真阳”或 交感。李中梓认为人体之水火与天地之水火同济互 “真火”的制约，必需上济于心——即实现人体之气 理，言：“水润下而寒，故为阴；火炎上而热，故为阳。 的阴升阳降。唯如此，人体阴阳才能交感和合，生命 炎上者，欲其下降；润下者，欲其上升，谓之水火交而 活动才能正常进行。此即心。肾相交。 成既济。火不制其上炎，水不禁其就下，谓之水火不 收稿日期：２０１０—０７—０２ 交而成未济。肾者水也，水中生气，即真火也。心者 （编辑张大明） 文章编号：１００１—６９１０（２０１０）１１—０００７—０２ ・学术探讨・ 《伤寒论》对二便的辨治 孙红旭 （甘肃中医学院中医内科教研室，甘肃兰州７３００００） 关键词：《伤寒论》 二便／中医药行法 下重”、４０条外寒内饮之“或利……或小便不利”等。 中图分类号：Ｒ２２２ 文献标志码：Ａ 水液不循常道而偏渗大肠则大便自下利，造成了小 《伤寒论》中有关二便的论述有三十余条，涉及 便不利与腹泻同时出现。 六经病各篇。其中对二便之间的生理、病理关系，以 １．３小便数、大便硬 及二便关系在临床上的指导意义等问题进行了深入 在正常情况下，饮水人胃后，水液大部分经过脾 的探讨，其对现今临床仍然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的运化上输于肺而敷布全身，然后肃降于肾，再经肾 本文试就《伤寒论》中二便病症的病因病理、相互关 阳蒸腾气化后进入膀胱，变为小便而出，另一小部分 系表现形式、临床意义及其治法方药浅析如下。 随糟粕进入大肠润肠通便。若肠热上蒸，水液不能 １ 二便的相互关系 下达，过多地偏渗膀胱则出现小便频数而大便坚硬。 《伤寒论》第１０５条之“若小便利者，大便当 如１０５条、１８７条、２２４条、２４７条、２５０条等条文中的 硬”、第１１０条之“大便硬，小便当数”概括了两者的 小便数而大便硬，就是由大肠燥热而引起。也有的 关系，即在水液代谢中呈现逆相关。常见大小便在 本为太阳表证，误用火攻转为肠中有热的，如１１０ 同一疾病中出现相反的表现，并且互相关联，互为因 条。 果，小便利者，大便秘结，或大便溏泻，而小便不利。 １．４小便量多、大便硬 １．１ 小便利、大便硬 第２５ｌ条“须小便利，屎定硬”，是从小便量的 第１０５条言：“伤寒十三日，过经谵语者，以有 多少，来判断大便硬结状况的。病人不大便六、七 热也，当以汤药下之。若小便利者，大便当硬。”此 日，若小便量少，则津液尚还入胃中，肠中不至干燥 从小便利与不利，来判断大便硬与不硬。若小便通 太甚，津液尚可润大便。所以，大便虽然初头硬，但 利者，大肠必然津少而燥，易使大便干硬难下。 硬去则便反溏；若病小便通利而尿量又多，则津液偏 １．２ 小便不利、大便反自利 渗于膀胱，不能濡润于大肠，大便必然坚硬。 如第３０７条脾胃阳虚出现的“小便不利，下利 １．５ 不同治疗方法对二便的影响 不止”、３１６条阳虚水泛而见到的“小便不利……自 １．５．１ 大下伤津则小便不利 下利”、３１８条系气郁而出现的“小便不利……泄利 《伤寒论》第６条、２８条、５９条、９８条、１０７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