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０１５－０５ 文艺生活ＬＩＴＥＲＡＴＵＲＥ ＬＩＦＥ 文学品析 从《莺莺传》到《西厢记》 ——浅谈西厢故事的流变 徐晓阳 （中国传媒大学，北京１０００２４） 摘要：在《西厢记》成书之前，西厢故事已广泛流传。而元代王实甫的杂剧《西厢记》在前人基础上达到了这一题材的最高 成就。文章从主题思想的变化、人物形象的再创造这两方面来谈《西厢记》对前人艺术成果的继承和发扬。 关键词：西厢记；主题；人物 中图分类号＝１２０７．３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５—５３１２（２０１５）１５—００１５—０１ 一、主题思想的变化 为了试探红娘是否可靠，张生是否真心，更重要的是披露出崔莺 西厢故事最早见于唐代文学家元稹的传奇《莺莺传》。写唐 莺战胜传统教养、女性禁忌所应有的反复和艰难。杂剧《西厢记》 代贞元年间，书生张生寄居于山西蒲州普救寺，有崔氏寡妇携女 在对莺莺的描写上重点突出了她的含蓄、深沉，表现出她对爱情 儿莺莺回长安，路经蒲州，也暂居寺内。恰逢兵乱，幸亏张生和蒲 的执着追求。 州将领交好，请求保护，崔氏才幸免于难。为了感谢张生，崔氏让 《莺莺传》中的张生是个负心汉。他抛弃了莺莺却说莺莺是 女儿莺莺在筵席间会见张生，二人～见钟情。后来张生去长安考 “尤物”，“不妖其身，必妖于人”。“妖”是祸患的意思，他把莺莺看 试就把莺莺抛弃了，男婚女嫁。以后张生又一次经过崔宅，要求 做祸水最终将她抛弃。董《西厢》将张生塑造成了一个忠于爱情 用表兄身份再会莺莺，莺莺拒绝并写诗诀别。张生认为莺莺是罕 的书生，而不再是一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这相对《莺莺传》来讲 见的美女——“尤物”。这种“尤物”，“不妖其身，必妖于人”。“余 是一个巨大进步。然而在董《西厢》中，张生身上仍存在着不少庸 之德不足以胜妖孽”，所以“忍情”弃舍。可见张生是个始乱终弃 俗习气。王实甫笔下的张生则是一个挚诚、老实、痴 ｔＬ，于爱情的 的无义之徒。作者为其辩解为“善能补过”，这其实是是非颠倒， 青年书生形象。在执著地追求爱情的过程中，张生的忠厚还带有 反应了封建文人鄙视女性、玩弄女性的自私与冷酷。鲁迅评价 几分傻气。他第一次和素不相识的红娘搭讪，就冒冒失失地自报 说：“虽文章尚非上乘，而时有情致，固亦可观，惟篇末文过饰非， 家门：“小生姓张名珙字君瑞……”，被红娘骂做“傻角”。为了莺 遂堕恶趣”， 堤：比较中肯的。 莺，他月下吟诗，写信退贼。崔母赖婚，他失望得要悬梁自尽。莺 西厢故事到了南宋已形成戏剧。到了金代，出现了董解元的 莺变卦，又使他病倒书斋，几乎不起。后来也还是为了莺莺，他强 说唱文学《诸宫调西厢记》。这是对王实甫写作《西厢记》影响最 打精神上京应试。不同于《莺莺传》中那个“忍情”的负心汉，也不 大的一部作品。它虽然采用《莺莺传》主要故事情节，但在主题上 同于董《西厢》中那个时露轻薄油滑之相的人，王《西厢》中的张 却作了根本性改造，把张生塑造成了一个忠于爱情的书生形象。 生自始至终都是非常“至诚”的。 初见莺莺，他便“五魂俏无主”，从此以后“不以进取为荣，不以干 在谈《西厢记》时谁也不会忘记红娘。董《西厢》在红娘形象 禄为用，不以廉耻为心，不以是非为戒。夜则废寝，昼则忘餐，颠 的塑造上就取得了很大成功。她热情、聪明、乐于助人。然而，董 倒衣裳，不知所措。盖慕莺莺如此。”剧本热情讴歌了崔、张二人 《西厢》中的红娘在形象刻划上是有瑕疵的。比如，在白马解围以 “生不同偕、死当一处”的热烈恋情，提出了“自是佳人合配才子” 后，老夫人请张生赴宴，当面悔婚。张生回到书房，拿出一支金钗 的思想。 送给红娘，要求红娘为他向莺莺通消息。后来红娘替莺莺送诗约 以董《西厢》为基础，王实甫在杂居《西厢记》中提出了“愿天 张生相会，张生又送红娘金钗一支，红娘谢张生而归。这个情节 下有情的都成了眷属”的思想，它是对崔、张故事一系列作品不 其实在元稹《莺莺传》中就有了，董《西厢》却未对原有情节进行 同主题的一次重大超越，体现了作者进步的爱情婚姻观念。把婚 提炼加工，导致红娘的乐于助人行为变成了贪图财物的卑鄙之 姻建立在爱情基础上的理想，虽然在当时还没有实现的社会基 举，损坏了红娘的光彩形象。王实甫则抛弃了董《西厢》中那些有 础，但它就像是一盏寒夜的明灯，给人以慰藉和希望，昭示着一 损红娘性格的地方，进一步把红娘行为的纯洁无私作了充分强 种积极的精神力量。 调。红娘的行动是从正义感出发的。她虽然平凡，却蕴藏着最质 二、人物形象的再创造 朴的美。 作者用灵巧笔墨刻画出三个有鲜明个性特点的人物形象。 三、结语 首先是崔莺莺。在《莺莺传》中，崔莺莺是个在封建家庭的严格闺 戏剧作品需具备现代性，时代风气不同，作者所赋予相同故 训中长大的少女。她有强烈的爱情要求，但在思想上始终未能彻 事的主题就不同，创造出的人物形象也就大相径庭。王实甫的 底摆脱社会、出身、教养加给她的精神桎梏。王实甫笔下的崔莺 《西厢记》充分吸收前人同类题材作品中的长处，并对其主题思 莺则是一位囿于封建家庭束缚、性格内向深沉的大家闺秀。崔莺 想、人物形象、语言进行提炼加工，最终才孕育出中国戏曲史上 莺是相国小姐，她深沉、含蓄，既有外在的凝重，又有内在的激 这颗璀璨的明珠。 情。封建家庭的教养无法窒息她内心的青春情感。她不由自主对 张生一见倾心，月下隔墙吟诗，大胆对张生吐露心声，陷人情网 注释： 之中不能自拔，饱尝着相思之苦。但是，冲破内心樊笼毕竟艰难， ①鲁迅．中国小说史略ｆＭ］．北京：中华书局出版，２０１０ 于是就有了莺莺的“赖简”，其中莺莺所表现的“假意儿”，不仅是 １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