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轩：把童年经历写进安徒生童话

作者：暂无

来源：《读报参考》 2016年第14期

当4月的暖风吹开了春花，当芳草如茵绿遍了江南，当湿地的丹顶鹤蹬着双腿，准备振翅而飞时，中国儿童文学界嗅到了一缕来自遥远意大利古城的“春之气息”——在第53届博洛尼亚国际童书展上，生于“东方湿地之都”盐城的中国作家曹文轩，获得了国际安徒生奖。这是我国作家首次获此殊荣。

最是动人良师苦口

提起曹文轩，很多人都说，无论是他书中描写儿童的笔触，还是讲座中探讨语文教育的寥寥数语，有一点你无法视而不见，那就是他苦难的童年经历。而这次打动国际儿童读物联盟评委会的，恰是曹文轩作品中儿童的苦难经历。曹文轩的童年，正处于我国一段特殊的历史时期。不过，这段时期在他看来，却满是美好的回忆。对那时接受的乡村教育，他总是满怀感激。

“那是中小学教育最好的时期，因为那时，苏州城、无锡城最好的老师，都下放到我所在的穷乡僻壤，聚集在一所乡村中学。我自己在那段特殊时期所接受的教育，可以用‘盛宴’二字来概括，也可以称之为‘满汉全席’。”

当曹文轩回忆起童年时代的乡村语文老师，他能清晰还原出那些细致入微的教诲和鞭策。“我的语文老师是南京大学的高材生。她第一次给我们上课时，没有带教材，也没有带粉笔，而是两手空空地走上讲台。她是个非常高大的女人，很多同学感觉她不太好看，但在我眼里，她是位非常美丽的女性。”

曹文轩这样描述第一节语文课：“那时，教室外下起了雨，老师问同学们，‘你们知道吗？一年四季的雨是不一样的。春天是春天的雨，夏天是夏天的雨，秋天是秋天的雨，冬天是冬天的雨。’她又说，‘你们知道吗？一天的雨也是不一样的，下午的雨与早晨的雨不一样，晚上的雨与白天的雨不一样。’然后她又说，‘雨落在草丛中和落在水塘里，那个样子是不一样的。’于是，我们所有同学朝窗外的池塘望去，看到落向池塘的雨丝。”

后来，曹文轩讲起了他永不会忘的一次挨批：“语文老师说了一句话，‘我们班上，作文写得最不好的同学，就是曹文轩。’于是我气得撕毁作文本，跑到河边，边用石子和泥土打击波浪，边骂老师丑八怪。然后我回到学校，踹开语文老师办公室的门。这时，老师拿起已经粘好的作文本，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你看看你最初的文字，工工整整，而现在的文字，张牙舞爪。你再看看你最初描写的春天，文笔虽幼稚，但真情实感，而现在又是什么样子了呢……这些年来，老师们都说你有才气，你就也感觉自己有了才气，那么你就沉不住气了。你记住，才气有时候是害人的。’那个夜晚，我记得月亮好极了，月光洒满了整个乡村中学。”

苦难的美契合“安徒生”

曹文轩获奖的消息，是一个名叫国际儿童读物联盟的机构，在一次国际记者会上宣布的。在宣布获奖名单之前，这个几乎与曹文轩同岁的组织用了较大篇幅，表示国际社会应该力所能及地为儿童做更多善事。该组织认为，世界上每一名儿童，都应该有接触并阅读书籍的权利。而该组织评审的安徒生奖本身，则包含了“关心儿童的艰难处境”等宗旨。

从这个角度来说，曹文轩正是一直用他的文学，维护着儿童权利，关心着儿童苦难。因为在他的儿童文学作品中，很大一部分是在描写儿童如何在苦难的环境里，快乐积极地生活，寻找共同但有区别的欢乐。曹文轩的学生，后来成为他同事的邵燕君表示：“曹老师对美和文学

的品质要求极高，甚至可以说是有‘洁癖’。他有一颗美的种子在心里，这是他创作的内在动

机，他在自己的文学世界里创造了一个带着童话色彩的美好世界，再把这个世界贡献给人们。”

国际儿童读物联盟中国分会李学谦表示，当前的中国儿童文学十分繁荣，题材种类丰富多彩，但在始终坚持现实主义创作道路、坚持写实风格的作家中，曹文轩是比较突出的一位。他的作品不仅打动了无数中国小读者，而且也感染了不少国外读者。

曹文轩的代表作《草房子》和《青铜葵花》，自出版以来，受到中国孩子们的热烈欢迎。《草房子》在中国印刷超过300次，发行量接近1000万册，这在中国图书史上，是个奇迹。这表明，在中国，曹文轩拥有为数众多的忠实粉丝。

《青铜葵花》这本小说已被翻译成了多种语言，国外读者更是对书中儿童的纯情和善良赞不绝口。

澳大利亚读者艾尔告诉记者：“我非常喜欢《青铜葵花》里的奶奶。事实上，书中没有一个角色我不喜欢。最喜欢书中的那种情谊——存在于青铜与他收养的妹妹葵花之间的那种甜美的感情。”

英国读者萨拉表示：“我是跟9岁大的孩子一同阅读《青铜葵花》的，这本书虽然也描写了死亡，但并不暴力。社会管理方式中包含着严格的民事管理、紧密的家庭纽带，这些都很值得我们探讨。”获奖后，曹文轩表示，虽然他写的是中国孩子的故事，但他觉得评委会认为这是全人类的故事。对于此，国外读者则表示，如果需要了解一下不同的文化，曹文轩的作品是一个不错的窗口。

好的儿童文学跨越国界

曹文轩的获奖，意味着获得国内外儿童文学界的高度肯定。获奖之后，他说得最多的几句话就是：“一部作品能否走向世界，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考量指标，就是是否经得起翻译。我既使用了本民族语言，也找寻到文字下面所蕴含的全人类共通的语言，所以我认为当我的作品被翻译成其他语言文字时，最主要的东西不会有什么损失。”

曾有人说，好的文学作品是不可翻译的，因为会丧失语言的美。而近些年来，更多的中国文学外文译本，让包括莫言、刘慈欣、曹文轩在内的众多中国作家接二连三地获得国际大奖，这让文学界开始反思原有的思维定式，因为这些译本让读者见证了跨文化交流的新希望。

曹文轩的作品已经输出到50多个国家和地区，被翻译成英、法、意、韩等多种语言。近些年来，曹文轩的图书中，还出现了国外插画家的作品。今年1月，《草房子——世界著名插画家插图版》出版，在书中，德国插画家达诺夫斯基进行了配画。她在开始配画时曾表示：“当我读完英译版之后，我感动到几乎想为每一页的内容配画。”

据曹文轩透露，接下来，他会继续潜心文学创作，计划与国际安徒生奖获奖插画家合作，在今年6月份，为读者献上自己最新的长篇小说《蜻蜓眼》。

4月9日，刚刚回国的曹文轩在媒体见面会上表示：“我必须尊重我自己的生活经验，必须承认以我的感受为基本的原则。最聪明的人是双足坚定地立于这块土地，眺望国家界碑之外的事情。这个在文学上愿意成就的人，懂得生他养他的土地是他永远的资源。”

（摘自《环球》熊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