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老子遇到王阳明

当老子遇到王阳明

摘要：老子穿越到明代和王阳明交流。通过王阳明心学里的三个关键词：心即理，知行和一和致良知的具体阐释，来简要说明阳明心学和老子的道家思想实质是一样的。

有一天，老子无意得知了穿越时空的方法，于是他决心去未来看看。于是，伴随着一阵电光火石，老子穿越到了明代的嘉靖时期。老子一路溜达，好不愉快！

老子在街上转悠了一圈，问起路人这个时代的的偶像是谁，大家都眼神诧异地打量他，随即露出鄙夷的神色。后来来到一个面摊，问起一个卖面条的小兄弟，小兄弟笑说：“老先生，看你不是无识之辈啊，怎么会问这个问题？我们这个时代的偶像只有一个，那就是伟大的心学集大成者王阳明先生，他是我们的这个时代最杰出的人物，你知道吗？他仅用35天就平定了宁王朱宸濠的叛乱。此等才能事功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现在在家聚徒讲学，门人弟子来自全国四面八方，喏，前方一里路就到他家。”

带着困惑与好奇老子欣欣然去拜访王阳明。

阳明：敢问老先生贵姓？

老子：闲云野鹤罢了！来无影，去无踪。你随便怎么称呼。

阳明：闲云野鹤，哈哈，那我就称呼你为鹤先生如何？

老子：哈哈，不错不错。近来山中云云汝立德立言立功真三不朽。那么敢问你对于天地间的道是如何理解的。

阳明：道即正道，规律，法门。从古至今，道从未曾消失过，道蕴藏于万事万物中，只是随着时代的变化，客观形势的要求，以及个人看待经验世界的角度不同，道被披上了不同的外衣，其实质未曾变过。

老子：愿闻其详。

阳明：老子所说的道，我用另一个名词去取代，那就是：天理。

老子：哦？

阳明：我的心学体系包括三个主要部分：心即理、知行合一和致良知。

阳明：有一天，我的弟子徐爱问我《大学》中的‘知止而后有定’这句话，朱熹先生认为‘事事物物皆有定理’。似乎和我的说法相违背。我告诉他：在事事物物上去求至善，那就是将理义看成在心外了的，至善是心的本体，只是‘明明德’达到至精至一的程度就是至善，但是也不能脱离事物。像朱熹的《大学章句》中的‘尽夫天理之极，而无一毫人欲之私’这句就很恰当。

阳明：从古至今，似乎大家都觉得“物质”“规律”这些东西，无论人的存在与否，他都是在那里的，这没有问题。但我的视角不是这样的，世界的万事万物，甚至还包括了人自身的内外感受，在人本身没有参与进来时，它只是一片毫无意义的死寂，物质规律对一块石头而言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因为石头没有感知，没有生命，宇宙万物虽然不是特意为人而存在的，但是没有人的意识的参与，宇宙万物无论是混沌未开还是井然有序，都是一出自歌自舞自开怀单调乏味的独角戏。所以，在这个意义上，只有在心的参与下，一切才焕发生机。我的灵命，便是天地鬼神的主宰，天没有我的灵明，谁去仰他的高？地没有我

的灵命，谁去俯他的深？鬼神没有我的灵明，谁去辨他的吉凶灾祥？天地鬼神万物离去我的神明，便没有了天地鬼神万物。同样，我的灵明离却天地鬼神万物，亦没有我的灵明。这就是我的角度。

阳明：我认为心的本体都是光明纯洁的，世人之所以有烦恼，全在于私欲二字，若能够每天下功夫除掉心中的私欲，到得无私可去的时候，就实现了此心与天理合二为一，进入圣域。天理就是先生你所提的道，那个无所不包，千变万化，无形无相但又真实存在的道。

老子：你的哲学视角很独特，教导每日向外寻求真理的有识之士反观己心，从纷纷扰扰的外物中解脱出来，相信宇宙的终极智慧就在内心。可是你所说的天理能再详述一下吗？

阳明：见父知孝，见兄知悌，见孺子坠井自生恻隐之心。这是最基本最实实在在的天理，这就是所谓的大道至简，更高层次的天理即知宇宙运行事物发展的规律，不过正如先生所说：道可道，非常道，常道是无法言说的，一切都得自家在心体上去体会。

老子：哈哈哈··

阳明：知行合一之说，历来被认为最难理解的。有一天徐爱问我：“如当人尽有知得父当孝，兄当悌者，却不能孝不能悌，便是知与行分明是两件事。”我告诉他：“此已被私欲隔断，不是知行的本体了。未有知而不行者，知而不行，只是未知，圣贤教人知行，正是要复那本体。《大学》中说‘如好好色，如恶恶臭’，见好色属知，好好色属行，只见那好色已自好了，不是又立个心去好，闻恶臭属知，恶恶臭属行，只闻那恶臭时已自恶了，不是闻了后别立个心去恶。如鼻塞人虽然见恶臭在前，鼻中不曾闻得，便亦不甚恶，亦只是不曾知臭。此知知行本是一体。

老子：恩，我很赞同。老子曾说过‘无为而无不为’，当今多凭此而认为老子是个阴谋家，你怎么看？

阳明：老子提到了两个无为。在我看来，第一个无为指不妄为，内心不胡思乱想。为了外在的美色、功名、利益，不去存养光明纯洁的本心，区区为了满足躯壳的欲望，而去消耗精力，殚精竭虑，这是其对立面。总体来说，就是个心体的“为”与“不为”的区别。第二个无为就是在经验世界里的作为了。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内心顺从自然去做事”。我的知行合一之说，亦是要人去听从内心去做事。知是行的主意，行是知的功夫，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知之真切笃实处即是行，行之明觉精察处即是知。总之，有知方有行，有行便有知。

老子：妙哉！

阳明：我的致良知之说，大意就是通过为圣的功夫即内在的道德重建，使其回复到明洁的、无善无恶的本心，回复到那个超越现实的自由之境。我曾对学生说起：“格物，如《孟子》

‘大人格君心’之格，是去其心之不正，以全其本体之正。即无时无处不是存天理，即是穷理。天理即是明德，穷理即是明明德。知是心之本体，心自然会知，见父知孝，见兄知悌，此便是良知不假外求，若良知之发，更无私意障碍，即所谓‘充其恻隐之心，而仁不可胜用矣’，然在常人不能无私意障碍，所以须用致知格物之功胜私复理。即心之良知更无障碍。得以充塞流行，便是致良知。”

老子：老子的道德经里有类似的功夫论吗？

阳明：老子曾提到“致虚极，守静笃”，前半句即教修道者做到空到极点，没有一丝杂念与污染，空明一片，湛然朗朗。后半句即讲的是功夫，要一心不乱、专一不二地“守”住心。如灵猫捕鼠一般，目不转睛，聚精会神，思想高度集中。又如鸡之孵卵，紧闭双目，精神内守，专注在所孵的鸡蛋上。这是一种修定的功夫。这与我的“无事时存养。有事时审察”“允执阙中”“勿忘勿助，必有事焉”是同一个功夫，只是同出而异名。

老子：哈哈，心即理，知行合一，致良知三者看似和道家学说没什么联系，实际上却充分继承了道家思想，并使其有了更大的受众范围和发展空间，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看来汝深得我的思想精髓，大道不废，光照万代！哈哈哈哈……

说罢老子拂袖而去，留下阳明一人呆在原地。